第79章 翻旧账

    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。况且自己现在还有事情，所以赵为民并不打算跟供销社这群小丑多计较翻旧账。拿着烟出了供销社。赵为民顺手将其中一包塔山递给了陪同的公安。“麻烦你大清早跑一趟了。”对于递来的东西，公安自然拒绝，“东西我可不能要，违反纪律了！”“哈哈，都朋友了，请朋友抽包烟不算什么违反纪律。”这个年代，能抽到卷烟那都是少之又少。看到这么一包塔山，他自然是馋得不行。每次都要蹭同事的烟来抽，自己实在是买不起。如今看到递过来的香烟，哪能不馋呢？笑嘻嘻地看着赵为民后，他还是接了过来，“谢谢哈，兄弟。”赵为民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，“都是兄弟，说这些干嘛。”“走，咱们去医院。”街道上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。赵为民捏着兜里的塔山烟，跟着公安同志往镇医院方向走。林倩搀着吴娟走在后头，老丈母娘裹着褪色的蓝头巾，眼珠子不住往街边国营商店的玻璃橱窗上瞟。“同志，咱们医院内科张主任是杨所的老战友。”带路的公安压低嗓子，军大衣领子上结着冰碴，“待会儿进去甭多话，听安排就成。”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煤炉子的烟味。吴娟突然拽住赵为民袖口，“为民，这能成么？我听说开假证明要蹲号子的……”“妈！”林倩急得跺脚，布棉鞋在水泥地上蹭出声响。赵为民刚要开口，诊室门吱呀开了个缝，戴圆框眼镜的白大褂探出半个身子，“杨所介绍的？”诊室里暖气烘得人发晕。张主任的听诊器在吴娟胸口晃了晃就收起来。蘸水钢笔在病历本上龙飞凤舞。“冠心病三期，完全丧失劳动能力。”红章啪地盖下去，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微微颤动。轮到林倩时，老大夫扶了扶眼镜，“小同志面色发黄，月经不调有两年了吧？”林倩耳尖腾地红了。赵为民刚要解围，张主任已经唰唰写下。“慢性贫血需长期休养”。转头冲他眨眨眼，“年轻人更要爱惜身子。”回村路上吴娟攥着证明不撒手，军大衣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病历本。驴车碾过冰棱子时，她忽然拍大腿，“该让大妮儿家也开这个！”林倩别过脸盯着道旁光秃秃的杨树林，手指把围巾绞成了麻花。三天后晌午，赵为民正在院里拾掇狼夹子。院子门口杨辉的声音大作。杨辉的脚步卷着雪粒子冲进院，人还没到门口就嚷了起来，“孙光荣把医院查了个底朝天！”灶台边温着的白开水被撞翻半碗。杨辉摘了棉帽直喘白气，“昨夜里孙系的人突袭医院档案室，张主任被停职审查了。”赵为民手里生锈的虎钳当啷掉在冻土上，惊得屋檐下晾的野鸡扑棱棱乱飞。“您别急。”赵为民端了碗热水递过去，“伐木队下周才进山，咱们……”“等不及了！”杨辉脖颈青筋直跳，“孙光荣今早派人把各村的证明名单全收走了，说是要核实特殊困难户。”他忽然压低声音，“陈厅的检查组后天就到，老东西这是要抢在前头灭证。”冰溜子从房檐啪嗒掉下来，在日头底下碎成晶亮的渣。赵为民眯眼望着屯子西头冒黑烟的伐木场，抄起墙根的鹿皮手套，“杨叔，孙光荣怎么知道检查组要下来的？”“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。”“那我们这造假的证明该怎么说？”“你交给赵大宝了吗？”“还没。”他摇了摇头，“我拿回来后就放在了家里，还没给赵叔。”听到这话，杨辉松了口气，“没交给赵大宝就还好，没交的话只能说明是医院误诊了，交了性质可就不一样了。”“不过我们去开证明的事情，他是怎么知道的？”杨辉闻言也摇了摇头，“这件事没有声张，就我们几个人知道，你看是谁泄密了？”闻言，赵为民摇了摇头，“按理说都没有泄密的理由，而且孙光荣如此雷厉风行，显然是得到了确凿的证据。”“这个你放心，只要你不把体检报告跟医院的证明交给赵大宝，就没事，过些天，医生也得复职。”“行，暂时不交给赵叔。”说话间，门外再次传来赵大宝的声音。“为民！”听到声音，赵为民站起身来。只见赵大宝从外面将门推开，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。见到杨辉也在这儿，他先是一怔。随后就拉着赵为民坐了下来，“为民，大事不好了。”“赵叔你先别慌。”赵为民安抚这他，“有什么事你慢慢说。”“是这样的为民，有人来翻旧账了。”“什么旧账？”原来，之前赵为民利用陈国栋的关系。摆平了走私，私自猎杀动物以及占用公家土地这些事情。但孙光荣直接把这些事情给旧事重提。还拉拢着赵前程以及赵大军，对赵为民做出指控。闻言，杨辉更是眉头紧锁。这件事看似是冲着赵为民来的，其实是冲着他来的。当初这些事情自己都参与过。而且就是自己给赵为民开的加入巡山队的手续。只要查下来，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。这孙光荣是要把自己给整死啊！想到这儿，他不禁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点上。烟雾开始在屋内袅袅上升。汇集起来的烟雾，快将他的脑袋给笼罩。“为民。”“杨叔。”赵为民与杨辉几乎是异口同声，心有灵犀地开了口。两人皆是一愣，随后杨辉让赵为民先说。“杨叔，你去查过孙光荣吗？抓住他什么把柄了吗？”杨辉只是摇头，“没有，他实在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，这次就算是检查组的下来，恐怕也查不出什么。”“不过就算再小心谨慎，也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。”“你是说？”“我听说过，孙光荣喜欢喝毛子的酒，这东西可是实打实的非法进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