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依然担着掌勺的大任,不让她烧饭,她就发牢骚说“你们都嫌弃我,叫我老不死!”养母只好由着她来。

    都说人越老味觉就会越清淡,厨艺每况愈下,外婆平常吃素,油盐很少,但她做出的菜肴五味俱全,概是得益于她多年累积的经验——放什么料,放多少,心里早已有本菜谱。而且她从来不放花里胡哨的调料,油盐酱醋、辣椒,随意配合,居然色香味俱全。

    宥嫣自告奋勇为外婆烧灶火,坐在灶洞前,拿起火钳往洞里塞了一把黄豆杆子,听到噼里啪啦清脆的爆炸声,只觉悦耳。“火小一点。慢火炖一会儿。”外婆大声说。她耳朵不好,对人说话就像是吼。别人对她说话也像吼。

    宥嫣遵命,停止送柴,只呆看着舞来舞去的火苗。倏忽,一股黑烟袭来,她吓了跳,方知火不知何时已灭,木头正喘气抗议呢。“火没了?你们这些老师怎么知道烧饭呢?”外婆揶揄。她无言以对,慌忙塞干枯的松针,却看黑烟滚滚,奔她而来,熏得她眼泪直流。猛然间,松针们好似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,嗖的全都燃起,颇有“代表月亮消灭你”之势。

    宥嫣急忙又送进一根枯竹。烧着烧着,竹子放鞭炮似的“嘭”一声,吓得宥嫣倏地跳起。小时候最怕竹子当柴火了,经年不烧,居然忘了它会放炮。

    “火小一点,饭差不多了。”外婆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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